露子爱吃火锅

迢迢 08 梁王x女医

文by露子







踏出御书房的那一刻,天际远处蓦地劈下一道惊雷,大雨就这么下着,密密地砸在房檐红瓦上,顺着缝隙流淌,滴滴答答,落进你的眼帘。

梁王一身朝服在殿外候着,见你步履有些踉跄,立马上前想要扶住你的肩膀。

 

“王爷,这是在宫里,不合适。”你浅浅后退了半步,以示拒绝。

李泽言对你这骤然出现的疏离感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,就看见你嘴角那抹还未擦净的鲜血。瞳孔骤缩,带着一丝愠怒,上前半步问你:“他们打你了?!”

你下意识擦了擦嘴角,这下却让他看见你藏在袖子里的手背上满是血印,李泽言不顾的旁人的眼光,一把抓住了你的手,直直地看着你的眼睛。

 

“他们到底把你怎么样了?”

眼底是翻涌着的疼惜和关切,这熠熠发光的眼眸弥漫出的柔情千丝万缕,可他越是对你好,你便越不知如何应对。身后的御书房里仿佛藏着无数个秘密,你才窥知一二,就要被压得喘不过气。

 

“没有,就是吓到了。”你故作镇定,微微施力把手抽离。

 

雨下得越发大了,闷雷滚动,这雨幕中的皇城不知还有多少冤死的魂魄。你遥想你那位被毒酒赐死的亲生父亲,连他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,就这样被先皇赐死。

想到先皇,你看了看站在面前的李泽言。狭长的眼眸里是与这个皇宫格格不入的颜色,没有阴鸷,没有狠厉,只有无尽的怜惜。

 

“对不起,”他见你抽离了手,心想着你或许是迁怒于他了。“我替皇上跟你道歉,他是一国之君,有时候做事会很不近人情……”

 

“我知道。”你立刻出声打断了他。

 

他紧缩的双眉把你的心都揪了起来,你不是刻意要疏离他,你也不是刻意要冷言冷语。只是你一想到他与这个皇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,一想到你惨死的家人,一想到养你长大却朝不保夕的陈太医,你就不自觉要逃避,逃避他的目光,逃避他对你的怜爱。哪怕他曾给过你短暂的、梦幻一样的、所谓的爱情,可一想到往后的余生几乎都无法再见到他,你就不忍心再让他这般对你。

 

求你,求你不要这样对我。我不值得你这样低声下气地对待我。

我是罪臣之女,我苟活了十七年,我根本没资格和你在一起。

 

李泽言从怀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,递到你跟前:“我会去跟皇上求情,你先回家,什么都不要想,好好休息。”

横亘在你眼前的那只手微微颤抖,你刻意避开他的目光,想要侧身绕过他。好巧不巧,一阵狂风卷过,手帕飘飞着刮进了雨帘。雨水打在上面,湿漉漉地拖着它坠向地面。

 

你看着那块手帕在地面上时起时落。它太轻,无法不被吹动,它又太重,无法在细密的雨帘里飞走。直到它裹挟着一身的污泥,洁白也染上了瑕疵,狼狈地、落拓地,被吹到了路边的某个角落,再也无法动弹。

 

眼眶再也托不住你的眼泪,你埋头冲进了雨里,跑到那块手帕旁边,拾起了它。任凭上面的泥水流进袖子,你捧它入怀,仰面对着天空流泪。

 

你还是放不下,无法狠下心让自己放下。

 

一顶油纸伞预料中地遮在你上方,身侧的人却不是他。

“姑娘,王爷让我送你回去。他说你别担心,要相信他。”是魏总管。

 

你转身,正看见李泽言迈进御书房的背影。雨幕把他的影子淋成一个轮廓,空气里蒸腾的水汽弥漫,裹挟着你。

 

“好,回去。”你喃喃开口。

 

 

 

天空密密地排布着乌云,骤暗的天色仿佛黑夜提早来临。你看着院子里的积水漫布,像是被雨滴打成的一块粗糙的玻璃,支离破碎地影射着屋檐。

 

天边又落下一两道闪光,伴随着紧接而来炸响的雷鸣,轰然在你脑中唤起某些记忆碎片。

 

章公公说,当年事发时,你才五岁。

 

怎么会不记得,怎么一点都不记得?你站在走廊望着漫天飞雨,在记忆深处翻来覆去地找寻某些似曾相识的片段。小时候遭过雷难,在那以前的事情统统都记不得了。怎么会这么巧呢?莫非全家被赐死的那天也像这般电闪雷鸣?你脑中丝毫未存亲生父母的记忆,这大雨、雷鸣……还缺了点什么呢,总觉得缺了点什么。

 

困顿中被人用力往后一拉,你步履踉跄地往房檐深处退了两步。一转头,竟是梁王。

 

“站那么外面做什么,你是不是又想……”踌躇着咽下未说出口的话,眉间升腾起的愠怒未减,双目流淌着的,又是那让你沉沦的、怜惜的眼神。

 

闪电在那一秒照亮天幕,你看着他的面庞在那一瞬透亮许多,利锐的棱角马上融于暗夜,隐匿在混沌的雨幕中。

你不自觉屏住了呼吸,思维的末梢仿佛凝固,这张曾让你日思夜想的脸庞,似乎就在那一瞬与记忆里的某个画面重叠。

翻飞的碎片在脑中凌乱排列,纠葛成一块块断裂的回忆线。

 

你像是想起了什么,内心深处的某个称呼沿着声带涌出,犹豫着,颤抖着,呼唤着你未完全想起、但又的的确确想起的某个人。

 

“泽言……哥哥……?”

 

那双紫色的眼眸落进星光,照亮他十七年来横亘已久的阴郁。他拥住了你,埋落在你颈间的呼吸炙热,暴雨仍在下着,哗啦啦的水声遮盖他失而复得的喟叹。

你鬓髻上的翡翠莹莹闪光,他轻轻取下那把簪子,任凭你松散的青丝在风中飞舞。

 

“执子之手。”簪柄上的蝇头小字被岁月磨淡,记忆中的面庞却深深烙印。

 

你不知该不该自嘲命运的玩弄,你只知道,或许面前这个很久以前就埋下羁绊的男人,余生再难相见。

 

你想着自己总该留点什么给他才好。留给命运,留给爱情,留给错过又相遇的缘分。它太特别了,不管送什么都不足以体现诚意,只能把自己送出去。

 

于是,你听见自己说——

 

“你今晚留下好不好。”

 

 

 

疼痛先是钝重的。像这暗夜里的乍然落下的闪光,刺啦啦地劈开阻碍,带来撕裂的痛感。喉间是你染上哭腔的气若游丝,一个又一个轻吻落下,把你的泪水一一舔净,珍藏进味蕾。

雨夜的奏响像涌不尽的泉水,浇灌着你体内那朵纯真的、洁净的花。

衣衫是凌乱的,发丝是凌乱的,浸润在屋内摇曳的烛光里,蒙上欲望的红光。

羞赧仍在,但藏不住的热忱通过彼此的体温传递。你望着雕花床檐上他起起落落的身影,交叠着或隐或现的喟叹。你突然觉得人生也并非毫无希望,起码你还能这般心甘情愿地在雨夜里沦陷在他的温柔乡,颠倒,遗忘,转瞬即逝的创造。造物者给予你们交.媾时的快乐,谁都不能影响,谁都不能打扰。柔润的,飞翔着满天星辰。

你像是忘怀了死亡,一刻失去知觉,对死没有感触。生命力量的腾空,荡起无声的波涛。

你包裹着他,感受他濒临界点的颤动。体内的花朵因喷薄而出的液体绽开,舒展,重生于陶醉,再如烟般纷落。

 

于是留下彼此的喘息,在沉闷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安静,轻如蝉翼。

 

他抽离的那一瞬你满足地闭眼,热泪滚落进枕间。

 

欲.爱的神殿前你第一次这般感激上苍,这样原始的、纯粹的标记,让你在往后无数个日夜里回想,无论春夏秋冬。你突然不再害怕未来,觉得能这样短暂地被拥有,人生也不算白来一遭。

 

于是你收紧下.体,锁住他在你体内的,你珍视的,你想挽留的,流淌着的生命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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